凉州城门外,黄沙漫天。
信使赵武背着沉重的包裹,翻身上马。
包裹里装着的,是足以改变大唐国运的“证据”——那把削铁如泥的横刀,以及详细记录了炼钢工艺的奏折。
“老赵,一路小心。”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记住,遇到麻烦别硬刚,能绕路就绕路。”
赵武咧嘴一笑:“大人放心,我跑了十几年驿道,什么鬼门关没见过?”
马周站在一旁,神情凝重:“赵兄,这趟差使不比往常。长孙无忌的手伸得很长,沿途必有阻碍。”
“怕个球!”赵武拍了拍腰间的钢刀,“有这把神兵在,谁敢拦我?”
林浩摆摆手:“行了,天快黑了,赶紧出发。记住,安全第一,命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赵武抱拳一礼,策马而去。马蹄声渐远,很快消失在夕阳西下的地平线上。
马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忧心忡忡:“林大人,您说他能顺利到达长安吗?”
“能不能到,看命。”林浩耸耸肩,“咱们该做的都做了,剩下的交给老天爷。”
此时,长安城内,长孙无忌府邸。
灯火通明的书房里,长孙无忌正在品茶。
对面坐着他的心腹谋士崔明德。
“大人,陛下今日在朝堂上说不许再议,是不是......”崔明德试探着问道。
长孙无忌放下茶杯,嘴角露出一抹冷笑:“你以为陛下真的相信那个林浩能搞出什么名堂?”
“那陛下为何......”
“陛下这是起了好奇心,想看看那林浩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。”
长孙无忌悠然自得,“无妨,就让他玩。他玩得越大,摔得就越惨。到时候,不用我们动手,陛下也会亲自收拾他。”
崔明德恍然大悟:“大人高明!”
“传话给沿途我们的人。”
长孙无忌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,“不必为难信使,但也......不必提供任何方便。”
崔明德会心一笑。
这招真是阴险至极。
表面上遵守规则,实际上处处设卡。
既不落把柄,又能拖慢信使的脚步。
“属下明白!”
与此同时,距离长安还有三日路程的官道上,一支华丽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。
车厢内,李丽质正在翻阅刚从长安送来的密报。
烛光摇曳,将她清丽的面容映得时明时暗。
密报上详细记录了朝堂上关于凉州奏折的争辩。
当她看到“流水线女工”“知识就是力量”这些词汇时,柳眉紧皱。
“简直是歪理邪说!”她愤然将密报摔在小几上,“竟敢蛊惑人心到这种地步!”
侍女小翠吓了一跳:“公主息怒......”
“我不怒,我是痛心!”
李丽质拿起从小诵读的《论语》,指着上面的字句,“你看,‘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’。圣人早就说过,治国要以德服人,以义感人。”
“可这个林浩呢?什么‘计件薪酬’,什么‘多劳多得’,通篇都是利益诱导!这哪里是治国之道?分明就是商贾手段!”
小翠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马周大人为何会......”
“马周被蒙蔽了!”
李丽质断然道,“他本是忠臣,却被那林浩的花言巧语迷惑。满朝文武皆醉我独醒,看来只有我能看清真相了!”
她的眼中燃烧着一种悲壮的使命感,像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女英雄。
此刻,赵武已经跑了两天两夜,来到了被士族势力重重控制的某州县。
驿站里,驿丞看到风尘仆仆的赵武,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:“哎呀,这不是凉州来的差官吗?辛苦辛苦!”
“废话少说,我要换马!”赵武疲惫不堪,但语气依然强硬。
驿丞搓着手,一脸为难:“差官有所不知,最近边关军情紧急,所有好马都被征用了。现在只剩下几匹......嗯,年纪大点的马。”
赵武扫了一眼马厩,里面确实只有几匹瘦弱的老马,连站都站不稳。
“你耍我?”赵武怒火中烧。
“不敢不敢!”驿丞连忙摆手,“实在是没办法啊!要不,差官先休息一夜,明天我再想想办法?”
赵武明白了。
这是故意刁难!
他掏出钦差令牌,厉声道:“看清楚了!钦差令牌!”
驿丞瞄了一眼,不屑地撇撇嘴:“钦差令牌我认得,但军令如山,早有公文在此。差官若是不信,可以去州府告状。”
赵武气得浑身发抖。
去州府?那得耽误多少时间?
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怒火。
忽然,他看到驿站门外拴着一匹膘肥体壮的好马,正是驿丞的坐骑。
“多少钱?”赵武指着那匹马。
“啊?”驿丞愣了。
“这匹马,多少钱?”赵武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,“砰”地一声砸在桌上,“我买了!”
驿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
那可是一锭金子啊!够他几年的俸禄了!
但转念一想,这马可是长孙大人的人特意交代要看好的......
“这......这马不卖!”驿丞咬牙道。
“不卖是吧?”赵武冷笑一声,直接走向门外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驿丞急了。
赵武二话不说,解开缰绳就要牵马。
“大胆!抢马贼!”驿丞大喊,“来人啊!抓贼啊!”
几个驿卒听到喊声,纷纷围了上来。
赵武“锵”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钢刀。
刀锋在夕阳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,那股锐利的杀气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奉钦差之命,送军国重器回京!”
赵武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厉,“阻拦者,以谋逆论处!”
这把刀,可是林浩亲自打造的神兵利器!
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,更别说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意。
驿卒们被这气势震慑,竟然不敢上前。
驿丞更是吓得腿软。
他见过不少钦差,但从没见过这么狠的!
赵武翻身上马,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:“金子留下了,马我牵走了。谁有意见,尽管去长安告状!”
说完,他策马而去,留下一地尘土和目瞪口呆的众人。
驿丞看着桌上的金子,又看看远去的马影,欲哭无泪。
钱是收了,但马也没了。
关键是,他怎么跟长孙大人的人交代?
另一边,李丽质的车队也遇到了麻烦。
关中大旱,沿途到处都是流民。
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,车队走走停停,速度慢如蜗牛。
李丽质掀开车帘,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,心中涌起巨大的愤怒。
这些百姓流离失所,饥饿难耐,全都是因为有林浩这样的蛀虫!
他们这些官员只知道享乐,不顾百姓死活,才造成了如此惨状!
“公主,前面路太堵了,咱们绕道吧?”护卫队长请示道。
“不用绕道!”李丽质坚决地说,“我要亲眼看看,这些贪官污吏都把百姓害成什么样子了!”
她越看越愤怒,越想越坚定。
这次去凉州,不仅要揭穿林浩的真面目,更要为这些苦难的百姓讨回公道!
几天后,遍体鳞伤的赵武终于望见了长安城的城墙。
他的战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,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。但包裹还在,使命还在!
“长安!老子终于到了!”赵武仰天长啸。
而就在同一时刻,李丽质的车队也终于踏上了那条传说中的“水泥路”。